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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鬼

【肖根】Nocturne(上)

小偷锤 X 钢琴家根


仅表示我对肖根和肖邦的爱


*爆字所以分兩篇發,明天會發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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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修长而优雅的手指轻轻地滑过三角钢琴上由象牙所制成的白键,轻的空气难以被划开,轻的时间难以计算。


    保养得宜的钢琴并未像其他同样有著象牙琴键的中古钢琴般发黄、老旧,仿佛被强制冻结於某个时间,某个来自「过去」因此备受珍视的时刻,陪伴著和它一样被困在那里的女人,度过一天又一天交杂著喜怒哀乐的日子。


    Root知道自己不能在如此失落,毫无生活重心。她身为国际知名钢琴家的日子已经远去,从那场震惊社会的意外起,她和钢琴原本亲密的关系便强迫被划分明晰,不复以往,但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这么多足不出门而忧郁迷惘的白天和夜晚,她总是在尝试弹奏一首曲子并失败后坐在窗边向外延伸的小平台上,对着明亮却神秘的月亮期许,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再次坐到钢琴椅上,充满信心地为自己和来自世界各地的听众演奏。


    她保证,若心愿成真了,她一定会在表演曲目中加入代表着黑夜的曲子——《夜曲》。


    几年的岁月过去了,月亮从未实现她的愿望,「Root」这个艺名渐渐消失於国际舞台,琴键却仍然干净的讽刺。


    Root无意识地叹了一口气,她拉紧睡袍的带子,缓缓地走到钢琴的正面前,却始终无法鼓起勇气坐上钢琴椅,让双手再次接触琴键,再次熟悉它。


    然而就当想法将化为行动时,房门传来了敲门声,随即一个身穿整齐衣著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举止礼貌地向Root点了点头。


    「小姐,不好意思打扰您了,但老爷诚心希望您今晚能和他们共进晚餐,不会逗留到太晚的。」妇人真诚的眼神让Root想到了始终担心著自己的父亲,心里不禁萌生出深深的歉意。


    父亲一直都是最积极帮助她获得美名的幕后推手,从小花费大量金钱娉请名师的栽培、购买他所称能「匹配」她的名琴、供给减轻压力的舒适生活,除此之外,也如同一位可敬的父亲般充满耐心,总是以正面的态度鼓励著她。


    他的作为在母亲过世后更显得伟大,但事实是,她知道自己令父亲失望了,尽管他从未开口。


    Root表情复杂地笑了;或许就是因为父亲从未责骂,她的心里才会如此难受。


    「我可能还没有办法面对他们。」Root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正视这位已在家中工作多年的妇人,更发现自己竟然已羞愧的低下头,声音轻飘的似风,「替我和父亲转达,对于先前答应他要出席晚宴我很抱歉,但我似乎还没有準备好。」


    妇人的脸上出现一丝惋惜的哀愁,但很快就由惋惜的笑容取代,仅以点头答覆,然后转身离开了宽敞的单人房。


    房间顿时恢复以往的寂静,充斥著那淡淡的空虚感。


    她以为时间真能冲淡一切,毕竟任何好的坏的过去都逃不过时间的摧残。事故发生后的她以为时间足够残忍,能让未来的自己在回想起那佔了生命好一大部分的钢琴生涯已是一场梦了的时候,内心除了感到空虚和惋惜之外,別无其他情绪,就像每场演奏会结尾弹完最后一首曲目的最后一个小节、音符、延长,后立刻嚐到的空虚那样,始于那一刻,末於那一刻。


    她需要的不是更多无谓的时间,而是一个瞬间——一个足以改变现况的契机。


    她不是个没有野心和自尊的女人;她相信任何音乐家都必须具备一定的野心,这样演奏技巧才会有所进步。    


    Root走回窗边望着月亮,脑海里浮现著父亲的脸。


    「也没有办法面对⋯⋯他。」


    Root小声地说给自己听。



    ※


    

    「小姐,祝您有个好梦。別太担心妳父亲,他谅解的。」


    Root睁开眼,妇人出自於关心所说的话虽然很贴心,却害得她睡不着觉。父亲流露悲伤神情的脸庞如同噩梦般纠缠著设法早点入睡的前钢琴家,使双人床上苗条的身躯翻来覆去,难以放松。


    她开始回想起曾经受到广大听众和音乐家喜爱时的美好,虽然那些闪光灯过於刺激,她不是很喜欢,但除此之外能因自己的行为正面地影响他人,让年轻的钢琴家能有个目标和动力,Root倒是十分享受。


    抬手,两指轻柔地揉捏颈上的项鍊;这条价值不菲的项鍊是父亲送的成年礼物,因为已经习惯长久戴在脖子上的感觉,平常也就不会特地取下。


    不过灯明明都已经熄了,为何感觉到和闪光灯相似的视觉刺激?


    难道这一切其实只是一场梦,意外从未发生?


    难道自己仍是个享誉国际的女钢琴家?


    Root越想越不对,便强迫自己睁开了毫无睡意的眼帘。本该被夜晚渲染成黑的房间竟出现光源,而且似乎源自於窗口附近的一道神秘光束;这让Root感到很不自在,因此她缓慢地坐起了上半身,内心充满着疑惑和些许的忐忑。


    难道是家中的管家?妇人?


    父亲?


    「谁在那边?」


   女声颤抖的音节并未得到回覆,像个源自另一个时空的陌生音频,回荡於这宽敞却空虚的令人感到寂寞的空间。


    正当她打算起身探究光束的来源时,那道神秘的光束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甚至得花几秒让双眼适应再度漆黑的房间,仿佛自己从不属于这里,仿佛这个地方不属于她。


    但这段极短的时间足以让一名拥有专业身手的入侵者来到她的身旁,并且在毫无搏斗经验的Root面前成功压制了她的身躯。无尽的压迫感和重量令Root毫无招架之力,害她只能僵硬地躺在床上,任由恐惧蔓延。


    无声无息。


    「大叫,我就扭断妳的脖子。」


    宛如冬至漫夜里的冷风,女人低沈沙哑的嗓音刺进Root的耳道中。透过窗外微弱的月光,Root无法阻止自己仔细端详这位脸部线条格外英俊的女入侵者,甚至难以否认地,她被吸引住了。


    那双锋利至极的眼睛透露著超乎凡人的杀气,有著和黑豹相当的气势。她的鼻梁高挺,抿著的嘴唇严肃冷酷,姿势如雕像般端正,外套底下的身躯似乎能随时爆发无限力量;Root从未见过气场如此冰冷却兇悍的女人,除了她的身边一直都只存在具有教养、举止优雅却各个弱不禁风的大小姐之外,更因为拥有这般特质的女性十分稀少。


    这位危险的不速之客深具野性美,似乎流着中东血统的她让Root更理解为何那张脸孔这么吸引人。


    然后Root才意识到自己忘了锁上窗户。


    「就算妳记得上锁,我还是进得来。」


    入侵者不可置否的语调和声线令Root小巧的脑袋向后缩了一下——她不知道那是出自於恐惧还是莫名的情绪,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


    室内被一种颇怪异的氛围笼罩著;这是Root在空荡的房间内第一次有过如此真实的恐惧——恐惧著挥之不去的过去和未知的未来。


    加上现在。


    Root率先打破了沈默。


    「妳想要什么?」她试着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静,但命运总喜欢背道而驰。


    对方锐利地视线似乎由下而上地扫视了Root过瘦的身躯,这让她不寒而栗。


    Root碰过许多种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温和的也有脾气暴躁的⋯⋯总之因为巡回演出的关系,Root遇过的许多人,而当中有几个可亲不可近的人——通常是那种私下不断骚扰她或心地不善的人——将永远都会隸属于她「拒绝来往」的名单中,应该一辈子也无法洗刷污名。


    可是尽管眼前这位容貌具有异国风情的入侵者符合进入名单的条件,Root当机的脑子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将她归类於何处。


    接着透过月光的映照,身高明显少了Root一截的黑影挑起一边嘴角,亮出了虎牙,如猛禽蠢蠢欲动时的模样。

    

    「有趣。」她浅浅地歪了头。


   或许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吐息,或许没有;Root受低光线限制的视线里只出现了一道残影——一道难以分辨本体的黑影——那有点像暴风雨中无声的闪电,但却是黑色的。她反射性地憋著气,持续了好几秒。在她放肆性地尝试吐出空气时,热气却悠悠地反弹到嘴边——那竟像被亲吻的感觉——她这才才发现入侵者已经单膝跪在她的身旁,用一只手摀住她的嘴,另一只则架在她脆弱的颈脖,随时可取下她的命,像杀去不曾怜悯的小动物那般轻松。


    「妳得多珍惜自己的脖子。」对方轻蔑地挑起嘴角,稍微加重双手的力道,「我以为大小姐都很怕死。」她持续施力,害Root能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意识也相对模糊。


    一直到Root以为自己会死在她手中时,她才松开了手,但并没有下床。


    房主忍不住咳了起来;剧烈的咳嗽声响彻整间臥房,就连她生病时都未曾如此猛烈,而身旁的始作雍者却无动於衷。


    的确,这无关紧要,对一个不待生命如初恋的惯犯来说,人类在物品上所赋予的价值远远比人命更重要。


    人命往往是最不受珍视的,就像他人的梦想,无关紧要。


    缺氧所导致的咳嗽渐渐平复,Root下意识地摸了摸仍发疼的颈脖。正当她想瞪对方一眼时,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女性着急的疑问,而理所当然地,脖子上再次被强而有力的手掌禁锢。


    尽管现况不如意,但Root还是第一次这么期盼妇人的问候,第一次。


    「小姐,您还好吗?」


    可是她却没有办法阻止自己转头查看入侵者的反应,果不其然地,对方立刻用不可违背的眼神示意她该如何应答这份得来不易的问候,脖子上的疼痛也越来越明显。


    Root吐出一口长长的叹息,为自己坎坷的命运表达哀怨。


    「我没事,不用近来。」她冷静地将一个个违背内心的字吐了出来,一面祈祷对方会识相地离开,另一面又希望对方又能进门拯救她⋯⋯可是对方毕竟只是个手无寸铁的中年妇人,无力对抗和她年纪相仿的入侵者,何况这人似乎对杀人十分熟练。

    

    几秒之后,门外传来一声或重或轻的「是」。待脚步声渐渐远离和床铺方才施压的重量消失,Root内心的波动才平复了一些,但她不知道那是出自於安心还是迎面而来的恐慌。


    「妳到底想要什么。」Root在女人终于松开她时问道,面色看似淡然,颤动的瞳孔却诉说了一切。


    女人轻笑一声,接着不疾不徐地拿出腰后的暗器,且不在乎对方是否有看到。她将冰冷的暗器抵在Root脆弱的脖子上,随时都能取下这条命。


    「先给我一个不杀了妳的理由。」


    Root自暴自弃地盯着对方漆黑的瞳孔,原本下垂的嘴角却突然被一个真假难辩的冷笑取代,「因为这里是我家?」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的模样令Root的形象更加冷静,甚至有些虚张声势,「妳以为妳能躲过所有监视器?」


    「我能。」斩钉截铁。


    「包括草丛里的那个?」


    「草丛里没有监视器。」女人再次用不可反驳的语气说出事实,并且不耐烦地将身后那同样漆黑的冰凉转而抵在Root柔软却平坦的腹部上,以更具有恐吓力的武器要对方闭上嘴,「现在,交出妳最值钱的东西,不然妳不会有个愉快的死法。」她用眼神示意了Root。


    很少看到反应如此镇定的目标。不是认知到自己的无能,就是早已失去活下去的理由。


    「我先前也以为里头没有,但在上一个不太幸运的入侵者被拍到后,不信也难。」Root没想到自己这颗平时只悠游於音符之间的大脑能想出这种故事,但只有存粹的谎言是难以说服人心的,编造出来的故事必定得配合一点事实,於是她机灵的大脑立刻联想到家里雇用多年的警卫,那位似乎是前CIA和前保镳的高大的灰发男子。


    她的视线始终对焦於惯犯如黑夜般的瞳孔上,偶尔扫过那对线条鲜明的锁骨时再逼迫自己要镇定。


    振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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