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

烟鬼

【Moonsun】Desert Eagle(4)

(銀色)



    「多活一天是一天。」


    曾經,俘虜中的一名男子這麼勉勵其他人。


    曾經,頌樂也抱著多活一天是一天的心態,用各種理由阻擋那些對自己泛起齷齪想法的男人。她說過性病、血液傳輸疾病、還有很多瞎扯的宗教胡言,最後總算將他們勸退了,卻也讓另一名女性俘虜承受了本該發洩在她身上的慾望。


    每日,她都害怕對上那雙充滿憎恨的眼睛;每夜,她都害怕聽到女人淒涼的哭喊,和男人興奮的叫囂。那是讓麻繩磨破了手、摀著耳朵都無法停止的惡夢。


    每個音節都是對生命的吶喊;有歡喜的、驚訝的、難過的、生氣的。


    直到有天,女人的嘴不再傳出任何聲音,像是主動封閉了自己和他人溝通的媒介,不管搶匪怎麼凌虐、怎麼威脅,一點聲音也沒有,連滴眼淚都沒掉。

    

    她最害怕的是無限的沈默,以及沈默所衍生出的罪惡感。


    並不是希望有人關心自己,畢竟上一個人肯關心自己的人可是被她遺留在一群屍體旁等死。她只是⋯⋯有點想念人與人之間純樸的情感關係。


    可她當初到底是怎麼狠下心?


  「妳冷嗎?」她終於忍不住關切。沙漠甚少有風,不過這越發刺骨的寒氣把頌樂逼得抖嗦,卻又為了那該死的自尊心不得不忍住,使得動作更加詭異。


    「有一點。」頌樂尷尬地笑著。看來自己的演技還得加強。


    只見身旁傳來動靜,原本裹得緊緊的那人身上只剩上短袖衣,順手將長袍丟頌樂,最後也解下了領巾,露出白皙的臉蛋。


    真的,和想像中一樣帥氣呢。


    「別等我反悔。」表面上看似鎮定地盯著頌樂發愣的模樣,但天知道她內心對這種關心人的舉動有多緊張。


    「妳不冷嗎?」頌樂裹著還帶有餘溫的長袍,心裡很溫暖。前幾個晚上還得和好幾個人共用破了洞的小毯子,今晚卻能窩在別人暖和的衣袍裡,好不真實。


    「習慣了。」她是真的習慣了,卻還不能習慣頌樂柔軟的語調。


    「金容仙。」


    「什麼?」往身旁看去,果然人如其名,那雙被營火勾勒出形狀的眼睛有點撫媚,像仙子一樣。她的個性也像仙子一樣,總讓人摸不著頭緒。


    「我真正的名字。」容仙淡淡地吐出真言,眼睛和嘴角一起笑著。


    「其實我沒有問妳。」但她確實蠻好奇的。金家是個大家族,所以會想回東方還算合理,可這糊塗鬼究竟是怎麼被捉住的?


    這人到底還有多少事藏著她?


    煩躁感迫使她拿出沙鷹,動作不如以往溫和地開始擦拭掉槍上的髒污。


    就算這「容仙」有千百個秘密,也用不著和她說。


    那她到底在氣什麼。


    輕輕地嘆了口氣,重新專注於手上的尤物;這版沙漠之鷹的美在於它招搖的銀色。那無所畏懼、閃爍著猖狂的銀就像在招供天下:我不怕你看到我,反而希望你在看到我的那一剎那,死於槍口下。


    雖然在沙漠裡使用槍械有點奢侈,但也只有在如此廣闊又人煙稀少的地方,她才能盡情地感受這把猛禽不該被埋沒的力量。


    在看似無盡的夜晚裡,篝火讓銀色閃爍著,如陸地上的星群。儘管整片銀河就在頭頂之上,晃動的銀色髮絲和銀色槍身卻閃得眼睛疼——舒服的那種疼。


    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但有點像是對僵硬的肌肉按壓時的感覺。


    「只是特別想讓妳知道而已。」金容仙很自然地說出口,全然忘了這句話裡蘊含的曖昧。身旁的人並沒有接話,而是放下了手槍和擦布,從背包裡拿出稍顯先進的濕紙巾,抽出幾張給容仙。


    「擦身體。」她也是很自然地說出了會令常人害羞的話。


    金容仙瞪大了眼睛;就算兩人都同為女性,擦拭身體的動作依然很私密,有種說不上來的害羞。


    傻愣地道謝後,金容仙先轉身背對著對方,從臉開始向下擦拭。濕紙巾的水分接觸夜晚的空氣而冰涼,所經之處同時帶有冰冷和舒爽的感覺,讓身體本能地退縮卻又享受著。她突然慶幸有這長袍遮擋,不然這反應可不是普通的丟人,像在享受著自虐。


    當她轉過身後,眼前的那人已經將馬尾解開,銀髮如柔絲般宣洩於肩頸兩側,一手卻將同是銀色的小刀拿進篝火裡消毒,令畫面有種唐突的祥和。


    幾秒後裹上一層橘紅的刀刃被插入了罐頭內,熟練地在頂口鋸出一個圓。那刺耳的聲音害金容仙不得不出點聲音來轉移注意力。


    「呃,妳呢?」


    她瞥了容仙一眼,頭也不回地拿起第二個罐頭。


    「擦好了。」


    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多麽失禮後,發問的那人只是諾諾地點了點頭,不斷在心裡自我責備,還差點忽略了那三個已經改變自己一生的名字。


    「文星伊。」音量小到像要融入篝火燃燒樹枝的聲音。


    其實星伊早已預想好對方會怎麼回覆了;她大概會耍聰明地用剛調侃她的話來回攻自己,讓彼此都陷入一股勢均力敵的沈默,或者和平常一樣傻住,不發一語,又或者⋯⋯


    「很高興認識妳、星伊。」


    又是那軟嫩、令人心亂的聲音。


    其實對金容仙來說,她又何嘗不是無時無刻想著對方會怎麼回覆自己?當她把領巾拿下、整張臉終於暴露在火光前時,她就知道這人沒有想像中的冷血,也很難把殲滅整個搶匪團的人和這張臉聯想在一起。


    金容仙在心裡默默一嘆。


    果然人如其名,她閃耀銀色的長髮像天空千萬顆星瑩,溫暖地擁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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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昨天的AL,定時發布這個功能真的很有用,請大家發現它的好。(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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