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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鬼

【Moonsun】70℃

以对日月的爱答应你们,接下来两篇文都是糖醋排骨,谢谢大家


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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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星伊是个浅眠的人,尽管昨晚喝了酒助睡,今日仍比身旁的那人早起。


    为了不吵醒金容仙,她先替对方在房内的浴室里,準备旅行用的一次性牙刷和牙膏,再拿走自己的用品,放轻脚步,选择到外头的浴室漱洗。


    干净的玻璃面上是一双带有黑眼圈的眼睛,以及一张布满白色牙膏的嘴。


    若说一个人住的好处是什么,文星伊会说那就是早晨不用抢浴室,晚上不必等人再睡,想早上七点听音乐没事,想凌晨三点看电影也没事。


    无拘无束,如同金容仙的睡姿。


    虽然一个人久了会有些孤单,但她最多也只想过要不养只狗或猫,陪陪自己。

    

    手盛著一捧水往脸上洒去后,她瞄了一眼角落的时间,短指针正缓缓接近数字九,想想也该吃早餐,便拿起一旁的金丝边框眼镜,往厨房準备。


    虽然不常待在店里,咖啡厅的餐点可都是她窝在自家厨房研发制作的,手艺不会差到哪去。


    奶油下了平底锅立刻是滋滋作响,趁着固体完全融化前,从中岛上拿起两片吐司,面朝下放入锅内,替上头擦抹典雅的淡金色泽。


    煎好放到分別的两个盘子上后,又立刻在锅里洒了点橄榄油,接着从冰箱里拿出两颗蛋,单手敲了几下锅缘,使蛋壳从中间完美裂开,金黄滑顺溜下。


    文星伊在蛋白渐渐成型后才洒上盐,并算準时间,令平躺於吐司床上的蛋黄保持著吹弹可破的完美姿态,由研磨胡椒细细点缀。


    她把锅子拿到水槽里简单冲洗了遍,再倒两杯柳橙汁,慢悄悄地将美食端上餐桌。


    这般香气,不会还叫不醒房里的那人吧。


    她无奈地笑着,将刀叉放置餐盘两侧。


    金容仙揉著眼睛,没想到自己居然在文星伊家睡着了,还安稳地睡到现在,大脑依旧是茫了的状态。


    赶紧拿起手机一看,发现那人已经擅自传了讯息给母亲,也获得母亲谅解,但这却让她更加尴尬,感觉自己在文星伊面前是个倔强又没把事情办好的人。


    而且她还是年上,这下面子该往哪摆。


    眼睛干涩猩红,脸颊两侧还留有干枯的泪痕,金容仙在浴室镜子里看到了有些陌生的自己。


    毕竟她很久没哭了。


    战战兢兢地离开房间,空腹的她便立刻被厨房传来的香气吸引,便循著味道来到餐桌前,两份早餐面对面,感觉还冒著热气。


    简易的早餐虽没害得肚子咕噜叫,食欲倒是催促她赶紧拉开椅子坐下,準备大吃一顿,但想想还没见到準备餐点的那人,没好意思自己开动,於是只好和半熟蛋和金黄吐司干瞪眼。


    文星伊没料到换好衣服后会看到这副景象,一个成年人坐在椅子上紧盯着早餐,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还一动也不动。


    她忍不住笑了一声,而被笑得那人在听到后方以声音后就转过了头,似乎很开心人终于来了。


    「怎么不吃?」晨间厨师走到本日顾客的对面坐下,用眼神示意那盘没动过的餐点。


    餐桌在窗边,此时阳光正好洒落在两人精致的餐盘上,套房一角便显得温暖。


    「在等妳啊。」金容仙瞇著眼睛,两只虎牙隐隐乍现,感觉还有几声从嘴角溜了出来,「不好意思自己先吃。」


    其实她是在笑,只是眼睛哭肿了不好睁开,就形成有点搞笑的表情。


    文星伊当然看出那双眼睛是哭肿的,但又碍于是自己的疏失而不好开口。


    经过一番揪结,她听说女生喜欢这样被哄,便安抚似地抬手在对方头顶摸了几下。


    松松软软的,连笑容都很像性格憨厚的萨摩耶犬。


    「我来了。」


    金容仙稍微发愣的眼,渐渐平息。


    早晨还茫著的意识在一碰之下是突然惊醒,赶紧回给一个温暖的笑容,幸好对方很满足地低头继续用餐了,似乎没露出什么破绽。


    两人在阳光地沐浴下,静静地享用早餐,但金容仙饥饿的程度让她在眨眼间就火速吃完了,望着一手拿吐司一手拿杂志的文星伊,一下子觉得气氛太安静。


    「对不起,昨天突然失态了。」她抿著唇,声音在稀薄的空气中苟延残喘,近乎听不见。


    文星伊没料到对方会主动提起昨晚的事,愣著放下手中的吐司,拿起柳橙汁嗽了一口又放下,想缓解这心中的疙瘩。


    「我才该道歉,不该逼妳的。」慎重吞下果汁后,带有歉意地点了头,「妳没有错,一点都没有。如果我以后还做了什么让妳不舒服的事,请一定要和我说。」


    「別闷著,我不想当个有距离的老板。」她终于抬头,看着金容仙补充道。


    气氛在金容仙的道歉下变得有些尴尬,但文星伊不怪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自己无理的『帮助』。


    「那作为补偿,能不能完成我一个心愿呢?」


    「什么?」


    金容仙的语调让她分不清真实性。


    「叫一声欧腻来听听。」


    是要惩罚自己呢,还是单纯的开个玩笑,在金容仙七成兴奋、三成严肃的表情里,事实都成了一片模糊。


    玻璃杯上结著水珠,文星伊突然很想抬手将其抹去,但内心忐忑之下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它滴落,沿着杯缘积成一摊水。


    难得佔了下风的文星伊让金容仙颇是满意,那不再自信而坚定的气势,戳中了她心中的一处柔软,有些心疼、好笑、又惹不得停罢。


    其实文星伊不少喊过其他人,但对金容仙就会有种莫名害羞,或许是两人年龄未差大多,或许是她以为她们的感情已经到了能直呼其名的地步,又或许全是她一个人多想,但既然这能让金容仙开心,何尝不做呢。


    「⋯⋯欧腻。」几乎扁掉的声线,哀怨地喊着。


    金容仙很满足地笑了笑,还有样学样,伸手在文星伊头顶上拍了几下,虽然姿势有些吃力。


    「真乖。」


    柳橙汁在饮用下快速见底,幸好金容仙是个大方的人,把自己还剩一半的橙汁倒了进来。


    文星伊无奈地接过重新填上的玻璃杯,忍不住叹气道:「都不知道容仙xi有这种恶趣。」

    

    但金容仙没有回话,而是用那双真诚的大眼直直盯着她。


    她们对视了好一阵子,久到文星伊能望见里头渐渐复甦的朝气,久到她觉得不好意思,感觉再看下去会被吸进那双如黑洞般致命的眼睛。


    本想问问对方学校的事,但想到现在是所谓的暑假,她又硬生生地把话题吞了回去。


    难道金容仙真的那么在意辈份关系?若是如此,文星伊会好好道歉并改进,毕竟这是她才答应的事。


    活了二十几年,才发现原来聊天可以这么困难。


    其实金容仙原本的确是想吐槽下文星伊直呼本名的行为。


    生长在这么重视年龄和前后辈关系的国家,以下犯上几乎代表了一段关系的破裂,但她思考一下后,将其解读成是她们关系的增进,和她拥有的强大的包容心。


    说实在,她自己也认为她们的关系,已经不需要再那么在意辈份了,方才的玩笑顶多是闹闹平时总处上风的年下。


    而且望着那双在白天也满载星斗的眼睛,她怎么舍得斥责,


    金容仙扬起一道好看的微笑,很意识流地想起一个提议。


    「要不要来我家呢?」


    话一下,正喝着柳橙汁的那人差点噎到,果汁也险些洒了,急忙拿起纸巾捂嘴防备。


    突然邀人到自家是什么意思,她没有问,但她尽快整顿好仪态,笑着将自己只吃了一半的餐点,递给似乎还没吃饱的金容仙。


    「好。」





    金容仙印象中的文星伊并不知道她家里的情况,所以文星伊这时得特別小心用词,以免牵连到无辜的裴柱现。


    事实上,她也怕金容仙会斥责她过於干涉,更怕会因此抗拒自己。


    隐私被窥视可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对文星伊来说或许是关心,但她不知道金容仙能不能接受。


    她的顾虑变多了,而且基本都是绕着金容仙转。


    她们正在金容仙家附近的一间超市,打算买点食材回家当晚餐。


    文星伊身体倾靠著推车,看着蹲在肉品区旁拿着两盒肉取舍的人儿,无法回想起曾经和谁单独来超市采购过,因为她完全没有那样的记忆。


    左右摆动着头,比较两者的价格、份量、和部位,文星伊不难推断出金容仙对这事的熟悉程度,或许和自己不相上下。


    待金容仙满意地挑好肉之后,便和推著车的文星伊并肩前进。


    文星伊此时仍然是戴着她标志性的黑色鸭舌帽,白色T-Shirt外套著宽松的黑色外套,下身是破洞牛仔裤和一双干净的小白鞋。


    几乎一身黑的造型在白的发光的板鞋和浅色银发的衬托下,就显得没那么忧郁。


    而她身旁的金容仙,则穿着印有红色字体的白色背心、浅色牛仔裤、和一双米色凉鞋,和文星伊站在一块还颇为相似。


    她没来过这家超市,琳瑯满目的商品看得眼花,头却舍不得转,用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随口问道:「我要拜访的事,妳和家人说了吗?」


    但看来不只她舍不得,身旁专注采购的那人也是不停张望着,


    「嗯,刚才说了。」她从香料区拿走一瓶胡椒粉,放进推车里,接着像忽然想到什么事地和文星伊对上眼,「对了。」


    「嗯?」文星伊昨晚没有睡好,今早也没有特地上妆,眼神随时间流逝变得迷离。


    像夜晚圆月被松软云朵遮挡,她的双眼被一层水汽覆盖著,看得金容仙都有些愣神。


    羞愧于自己的投入,金容仙赶紧撇开头,东看看西看看地假装忙碌。


    「昨晚谢谢妳,替我和母亲说了。」


    文星伊此时完全没了平时的朝气,大外套包裹著身躯,整个人懒洋洋的,几乎要趴在推车把手上,但对方的一句话却让她不自觉竖起腰竿。


    两人突然陷入莫名的尴尬,很有默契地选择避开对视。


    暧昧的气氛从昨晚便悄悄蔓延,环绕着两具不曾别扭的身躯,揭开两颗不曾动情的心。


    和文星伊单独逛超市,是金容仙从未想过的进展。


    她原以为能和其他同事一起到文星伊家里,吃吃喝喝,打打闹闹,为了久违的自由咆哮,已经是最大幸福,没想到居然会和文星伊起争执,还哭累倒在人家家里过夜。


    不对,她的意思不是在文星伊家过夜很幸福,哦莫哦莫,她是怎么了。


    「不客气。」原先的懒散加上了一点紧张,但睡意仍让她悄悄地打了个哈欠。


    她眼里泛起生理性的眼泪,形象不再高冷难攀,反而像个面色清纯又没睡饱的小少年。


    超市里此起彼落的大声公宣传著特价商品,其实有点吵杂,连两人对话的声音都差点被掩盖过去。


    从没认真听广播的金容仙,此时仍在为自己莫名的心动而困扰,没料到另一头公告著她们没兴趣的某海鲜食品买三送一,这一头却抢夺了健康人文星伊的注意。


    是生菜特价呢。


    「买点菜?」推车直直推往鲜蔬区。文星伊也没想过自己会透过看蔬菜来打起精神,看来人随年龄的增长,口味喜好确实会变。


    眼看满满的绿色食品,金容仙的反应却不及文星伊开心,甚至皱起眉头。


    「嗯⋯⋯其实我不太喜欢吃菜。」她本是犹豫,看到文星伊是对生菜有兴趣就转性了。


    「但生菜可以,而且今天有客人。」


    於是某人喜滋滋地接过一球生菜,放进推车里。


    金容仙站在家门前找钥匙的那一刻,文星伊的心是忐忑的。


    她怕失态,怕人家母亲不喜欢她,怕金容仙不是真的想让她来。


    门『喀』的一声开了,屋内立刻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金容仙的母亲很漂亮,和她有著十分相似的五官和气质,笑起来几乎要和她重叠。


    这么温柔又慈祥的人,应当享受中年的平静,但奈何不敌不明病魔,眉梢间透露了一点疲倦,几撮白发也显现著岁月的摧扰。

    

    文星伊乖巧地打了招呼,和金容仙一起领著袋子进厨房,内心被温馨的两人家庭所感动,却难免苦涩。

    

    比起其他事,她更怕自己又不小心露出同情。


    难得有客人来,金母不放过好客的机会,把她们俩赶出了厨房,自己清洗蔬菜,打理起晚餐。


    「妳別看这样,平常都是我在煮。」金容仙瘪著嘴提醒道,似乎难过於少了能大展身手的机会。


    文星伊跟在她后头,嘴角溜出一丝笑意。


    「那下次来我家,让我见识见识?」


    「没问题!」


    她们坐在草蓆上看着小小的电视,由金容仙掌控遥控器。


    人总是有点不安,偶尔张望厨房,没事了又乖乖地陷入节目,来宾大笑,她也跟著笑。


    她一笑,文星伊就笑了。


    一餐十分丰盛;有金容仙挑的五花肉、文星伊指定的生菜、香喷米饭、和不可或缺的泡菜。


    文星伊趁金容仙略过生菜直往五花肉进攻时,熟练地包了一个菜包肉放进对方的盘子里。


    她的动机很简单——人再怎么讨厌蔬菜也要饮食均衡。


    虽然她大概能猜到肉不常出现在金家的餐桌上,所以比普通份量多包了几片肉进去。


    这举动看在金母眼里很是加分,乐得夹了几片生菜,满意地问些店里的事。


    几乎每天都独自用膳的文星伊,在金家热情的招待下,度过了一个相当忐忑的晚餐。


    文星伊作为客人,家主金容仙当然不肯让她帮忙洗碗,慎重地警告她绝不可以进来后,便拿着空盘匆匆忙忙地进了厨房。


    於是边听着电视和水流声的文星伊,正和金母单独坐在原位,面对面。


    文星伊有个许多人也有的习惯,就是一个人找不到事做而尴尬的时候会滑下手机,从餐厅最近的评价开始检讨。


    可手痒的她仍然忍住了,因为在人家家作客,还在母亲面前这么分心,实在不礼貌。


    随着韩国快速发展的美容趋势,她看过很多和金母年纪相仿的妇女仍会每天化妆,但眼前没有上妆的素颜,即使眼角泛有鱼尾纹,脸颊带有一些老班,皮肤也不再那么光滑细致,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瞳和发自内心的微笑昭告著的,全是没有必要隐藏的自然美。


    谈吐优雅,举止和善。


    文星伊越想心里就越舒坦,对上金母的眼睛时,友善地笑了一下。


    金母对文星伊很好奇,觉得年轻就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是十分难得的事。她也非常肯定她创店的毅力,更对她教育员工的方式讚誉有加。


    「容仙说很喜欢在妳那儿工作。」她顿了下,「其实我也希望她能多和朋友聚聚,但她总是说要陪我,昨天累得在妳家睡着,肯定玩的很开心。」


    文星伊愣住,反应却很好,立刻换了表情笑道:「不会,大家聚会一直都很希望她来。」


    她内心其实很尴尬,但点头总比说其实她是哭累了好。


    金母有回敬了个有点暧昧的笑容,抿了抿嘴,随之低下头。


    那落寞的神色是愧疚的,是不舍的,似乎预告著一则尚未透露的真情。


    电视传来的声响在气氛的凝固下,顿时只剩噪声,耳边嗡嗡作响。


    持续不断的水流和碗盘清脆的碰撞声,替厨房和客厅之间筑起了一道墙。


    望着人母复杂的眼神,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怕自己流露不必要的情绪,内心又极渴望能了解金容仙的事。


    吸,吐,吸,吐。


    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打开心房悄悄呼吸。


    「之前工作太累,身体就变得不好,容易昏倒,那孩子说什么也不让我出去工作。」


    「我对她,是很亏欠的。」


    话落下的那一刻,房间是寂静的。


    厨房和电视没了声音,沈默是刺痛的。


    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没有那个身份去勉励他人,也那么那个勇气请对方放心。


    文星伊是个无神论者。


    她不碰香,不碰圣经;她不祷告,不念佛经。


    她没法以神的名义保佑两人,只相信肉眼所及,只接受能合理解释的证明。


    与此同时,她和金容仙越见暧昧的情愫在空气中发酵,肉眼却难以辨认,这叫她如何是好。


    她会为了金容仙而开心,而心烦。


    她想成为金容仙的依靠,即使还不完全认识她。


    她希望当金容仙独自一人在不见边际的大海漂流时,她会愿意踏上名为文星伊的小船,一起载浮载沉,度过滔天巨浪,熬过轰雷暴雨。


    然后迎来美好的晴天。


    「谢谢妳替我照顾她。」


    「有空常来。」


    文星伊挥手离开金容仙家时,嘴角依旧是那个僵硬的微笑。


    她该怎么让金容仙明白,她喜欢她这件事不是出自於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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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糖醋排骨的,详情请见爱搞作者的毒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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