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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鬼

【Moonsun】Desert Eagle(2)

(唯一)



    她停下了腳步,稍稍側過身子,視線從離最近的那人開始打轉,最後停留在唯一一位和自己對上眼的女子。這人的眼睛不同於其他人那麼渙散,是認真地望著自己,其堅定甚至讓她產生疑惑,自己怎麼會忽略這雙炙熱的眼眸。


    「帶我走⋯⋯拜託。」又說了一次,可是她對懇求的行為已經近乎免疫,畢竟在這片隨時能葬送性命的沙漠上,同情是最低等、無用、自討苦吃的情感。身為一名自由自在的探索者,她只需安分地將物品交到委託人手上,領取報酬就完成任務,何必浪費時間和物資在一位或許會任由自己擺佈、又或許哪天會突然逃走的陌生人身上。


    經過思考後她選擇沈默,卻忍不住從頭到腳地看了對方一遍。衣服破爛的程度就像是拿幾塊破布毫無技巧可言地拼拼湊湊,胡亂遮擋女人缺乏營養而稍顯瘦弱的身體。


    但或許是天生的吧,對比身體其他部位,那團臉頰肉就有點唐突了。


    「妳是探索者吧?」和問號相比,語調實在是過於肯定,可就是這股別於他人死沉的氣質吸引到了她,覺得如對方所謂地開口似乎也無所謂。


    「快走。」禿鷹已經等不及俯衝下來了,妳還不走。


    妳這模樣和那群死人沒兩樣,別奢望禿鷹會視你為活人。


    她沒有說出口,太多話了。


    「我可以幫妳!我知道一個地方有無盡的金寶,被一團盜匪藏在法老的墳墓裡。找到之後妳我倆這一輩子都不愁之穿了。」女人真誠的眼裡閃爍著的是即將燃燒殆盡的希望,因此她並不會相信這番胡言亂語,反而有點不屑。


    果然人身處死亡邊緣,什麼話都說得出口,什麼事都願意嘗試。


    「天底下沒有這麼好的事。」埋沒在領巾底下的嘴角嘲諷地嘖了一聲,轉過身,讓自己面對著女人,「妳快趁其他人還沒行動之前把物資拿一拿。」她又指了指那群屍體,希望能打醒這位比起女人更像女孩的美夢,好讓雙方都過得輕鬆點,誰知女人的眉頭立刻變成了委屈的八字眉,音量也跟著提高。


    「是真的!這幫人原本也打算進去,但⋯⋯」


    「但?」


    女人的神情突然變得不確定,眉毛擠在一團,令那張童顏更小孩子氣,用有點否定自身言論的語氣說:「刮起一陣沙塵,入口就不見了。」

    

    這哪門子的金寶,盜賊的移動金庫啊?


    她沒有表現出笑意,只是長嘆口氣,像是要把任何讓女人同行的想法一併吐掉。


    轉身,打算繼續上路。


    「文律。」


    這次不像方才那樣,腳步停得那麼從容自在,是因極度震驚而急忙踩煞,疑惑等情緒全顯示在緊皺的眉頭和怒視。


    女人見對方的動作逐開了笑顏,但內心其實並不清楚對方和自己提起的名字有何關係,因為她也只是情急之下隨口說出了那幫盜賊首領的名字,可是她沒有注意到的是對方隱藏在領巾底下,那不自覺挑起的嘴角。


    「妳認識他?」她不敢問那位和自己同姓氏的人是否還活著,因為不管答案是什麼,她都不能接受。她不能接受一個棄親人而去的窩囊。


    她知道自己親哥對任何事物的熱忱並不是一陣一陣的,不然當初就不會為了學習什麼沙漠之力而離開文家,丟下重病的父母和青少年的她等死。


    「他是那團盜賊的首領,我在被捉住前見過他一次。」


    和掠奪相比,盜賊對濫殺無辜沒有興趣,這可能也是文律想緊守的人性。


    和她不同,她是被逼得要殺人。


    看來他現在過的挺不錯的,不僅當上盜賊的首領,還有一座會自己逃跑的移動金庫,顯然當初所說的「沙漠之力」並不是一時妄言。


    女人似乎很想起身,無奈虛弱的身體已經習慣坐臥的姿勢。那雙眼睛張的老大,望著撐在黃沙上雙手,打算自己站起身,但一用力便會陷入其中,簡直徒勞無功。


    那不斷嘗試的模樣就像不願低頭的孩子般倔強,雖說不上令她刮目相看,卻也足夠了。


    嘗試了幾遍後,女人終於忍不住喘了幾口氣,抬起頭,視線重新對上唯一站著的那身影。髮絲披散在精緻的五官和肩膀上,乾燥的唇瓣隨著說話的動作而變換形狀,竟讓她看得有些入迷。


    「我知道要怎麼進去,我可以幫妳。」那雙堅定的瞳孔已不像方才那麼的孩子氣,反而帶有不容拒絕的命令口吻。


    「然後呢?」她豪不猶豫地發問。


    「然後⋯⋯妳可以拿走裡面的財寶?」


    「妳呢?」她並不是關心,而是不想被這人糾纏一輩子。


    「送我回沙漠東方的一個城市,只要這樣就好。求妳了。」


    女人所央求的沙漠東方大多由大家族組成,現今是財產從好幾代前傳下來的富商。他們如同太陽般高掛在天,龐大、炙熱,提供溫暖和光芒,掌握了沙漠裡絕大多數的財富、地位、與科技,可那熱辣也同樣地燃燒了這片沙漠,靠著壟斷市場需求賺取暴利,只有極少數則安分地做著家庭事業,或多或少地回饋這個物資匱乏的沙漠世界,過著較低調的生活。


    其實她的目的並非找到裡頭的金銀財寶,而是要親眼見到讓她恨之入骨的兄長。在那之後是否要當面對談、或更果斷一點了結他的性命,她還沒有想法,但若要引出文律,勢必得對金庫動起貪念,況且她沒有打算讓這女人知道自己和文律的關係。


    邁步走向不及自己半身高的俘虜,明明重獲了自由卻選擇跟隨比搶匪更危險的自己。


    或許真誤認她為英雄了吧。


    她只希望對方之後不會後悔。沒什麼參雜私人情感的原因,只是覺得一個人在後悔莫及時什麼蠢事都幹的出來,而她不打算處理後善。


    望著對方更加清晰、甚至透徹的棕色瞳孔,她伸出了左手,右手則扣在沙鷹的握把上。儘管那雙眼睛裡頭仍存在著不安,她也不能掉以輕心。


    沙漠中最多的是謊言和暴力,不存在的是同情心;既然暴力和同情已經出現了,欺瞞也並非不可能。而且就算這女人真的騙了她,她不信自己會打不過。


    已經算不清禿鷹到底轉了幾圈,她想快點行動,並且也不打算繼續待在充斥死人的環境裡。那令人作嘔的死屍味很快就會飄散開來,攻擊自己敏感的鼻腔,久久無法忘卻。


    女人的手掌比想像中的細緻許多,又或許是自己的因長時握槍而過於粗糙。她一個使力便將坐臥的人兒拉起身,兩人瞬間沒了距離,陰影重疊,好似成為了一體。女人微張的嘴、女人的眼睛、女人的彎眉、和眉梢附近的那顆痣也突然離的好近。


    這算什麼。還沒上路就這麼不知所措。


    「成交。」


    她幾乎靠著對方的嘴,領巾是最後的防線。


    她們之間的契機,最初是以一場交易所訂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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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寫得很不知所措,怎麼第一次寫日月就這麼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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