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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鬼

【肖根】Cruise to Nowhere

逃家少年錘 X 年上旅人根

Desert road trip to nowhere.


*爆字數

* 難得的中文對話

*作者也很想出遊散心

*需要同遊夥伴


很想來趟road trip,穿過加州的沙漠,在死亡中看見生命,再一路開到海岸線,在海灘上看到各種比基尼(不是

總而言之,寫的很舒爽,希望各位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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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像遷徙的候鳥,

    毫無頭緒卻直往目的地。


    黃沙滾滾,陽光熱辣,人煙裊裊,志氣渙散。


    綁著馬尾的小個子背著從父親那偷來的背包,腳上踩著母親鮮少拿亮出的功能靴,在呈現荒蕪之美的沙漠中漫無目的地走了好幾個小時,走到幾乎快感覺不到自己堅忍的雙腿,走到幾乎消磨光自己打從出生以來就頑強不已的意志力。


    Sameen Shaw是個倔強的孩子,因受不了父母失業後便酗酒好賭、還將她打工錢佔為己有的個性而決定離家出走,外人看來幼稚,但又有多少人能受得了長期下來的心靈折磨。


    儘管如此,Shaw仍打死不承認自己心理上受到了何種傷害,她討厭將任何能引起輿論的事物公諸於世,更討厭他人假惺惺的憐憫,就算世上只有一個人,就算對方和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就算對方和自己很有關係,她也不願意讓他或她知道。


    說過了,Sameen Shaw是個倔強的孩子,現年17歲。


    在校成績優異,又是各式運動健將,人際關係除了對人稍微冷漠點都還算不錯,但這似乎都不重要了,她對這種雙重生活沒有興趣——她向來對累人又毫無意義的事不曾感興趣。


    小個子憤憤地用腳尖踢起沙塵,數不清的小沙子身姿曼妙的飛起,從她的腳踝邊飛過,再掉落至她才剛踩過的地方。


    This life sucks.


    忽然,後頭傳來了風以外的聲音,那是沙漠裡機械高速運轉下特別轟隆的聲響,一種在Shaw耳裡聽來特別熟悉又陌生的引擎聲。


    是——這當然是如野獸般帶有侵略性、造型略微粗獷卻不失優雅線條的BMW,德國經典名車。


    這些知識都是「前」老闆和她說的。


    Shaw之前在一家家庭餐廳打工,挺著大肚腩的Mr.Fusco十分喜歡汽車,從吉普車到超級跑車他都瞭若指掌,心情好時還會開著他心愛的Ford Mustang帶Shaw出去兜風,用頭髮飄動的幅度和指尖敏感的觸覺感受下午或夜晚相差甚遠的微風,細心品嚐在小鎮街道上漫遊時的安寧,或讓腎上腺素在奔馳於遠離城鎮的高速公路上時沸騰血液。


    但最終,她也只是想沈浸於自我的心境,她不在乎一旁操控愛車的Fusco對於找到同好有多麼開心,她不在乎Mustang的怪獸引擎會打擾哪位路人、哪戶人家,她不在乎家中的父母是不是才剛吸完毒,倒在沙發上、地上、或屋裏隨便一處,她不在乎。


    一個人也沒什麼不好。


    17歲的Sameen Shaw就有了這種想法。


    「妳要去哪?」


    沈默,Shaw不必低頭就能從完全消失的車窗看進去,看到一位笑容友善卻不夠親切的棕髮女人,側過身軀,左手搭隨意地搭在方向盤上,右手肘打橫靠在椅背頭枕旁的平面,身體因此傾斜。她一頭棕色的大波浪捲髮搭配上身的黑色皮衣完美展現了略微青澀的Shaw還無法觸及的成熟之美。


    果然有些特質還是得靠歲月陳釀。


    「妳不會說話?」


    「我沒有請妳停下來。」Shaw毫不客氣地回道,冷漠的雙眼毫不在乎地直視對方。


    如上頭所說的,她討厭假關心,更討厭假關心的人。


    即使對方是個美麗的女人。


    「嗯⋯⋯」女人眨了眨眼表示疑惑,但似乎對Shaw的回覆不是很訝異,手指摸到了熟悉的按鈕便按了下去,車子發出『喀』的一聲。


    「那上車吧,逃家的少女。」她不甘示弱的微笑——那種足以讓人握緊拳頭的微笑。


    「我沒有逃家。」觸到敏感話題,少女反射性地壓低眉毛,直接否認。她不喜歡被單方面的下定論,就像她不喜歡假關心的人。


    「不然是被逐出門?若是,我就得更同情妳了。」


    她歪頭的模樣一點也不討喜,一點也不討喜。Shaw這麼提醒自己。


    「比起同情,我更不需要同情。」Shaw握緊拳頭,背挺得更直,言語中帶有諷刺。鋒利的雙眼不偏不倚地落在女人幽幽的棕色瞳孔,又是一陣怒瞪,「妳的好意我心領了。」


    「我是很想就此離開,但看樣子妳並不是本地人。」她將頭髮整齊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上,一副很委屈的模樣讓Shaw看了十分不悅,想一股腦兒地將背上笨重的背包丟到她身上。


    「噢?」Shaw假裝發出感興趣的聲音,事實上雙腳已蠢蠢欲動,等不及離開這位長相和氣質十分甜美、甚至美豔,嘴角卻流露詭侷陰謀的馬腳的陌生女子。


    沙漠中的太陽毒辣,陌生人更勝。


    而Shaw寧願忍受來自大自然的摧殘。


    就在她準備以一個介於有禮與無禮間的點頭結束對話時,她在女人難以猜測出年紀的臉龐上,看到了這才啟程不久的生命中最難以形容的微笑,那微笑讓汗流浹背的脊椎瞬間感到一陣不合時宜的冰涼,好似她從未佇立於這片望無邊境的沙漠。


    「本地人才不會設法徒步走出這幾百公里的沙漠。」


    或許是難忍炎夏,或許是冬至將臨,遷徙的候鳥尋不著方向,

    她漫無目的地乘著陌生人的復古轎車,睇視被夕陽渲染橘紅的沙漠,

    嘴裡倔強的含著嚥不下口的威士忌,手指撥弄被胡亂撬開的酒瓶蓋,

    漫無目的。


    「妳是騙我的吧。」沈默了數不出的幾分鐘後,小個子率先開口。


    堅挺的仙人掌和球狀樹叢的顏色像是由快沒墨水的影印機印出,但上頭的鮮花卻又那麼鮮豔;沙漠景觀如一張年代久遠而淡化失色的老舊相片,但天空卻又那麼藍;少女在勉強吞嚥烈酒後這麼下了定論。


    結實的臂膀放到窗框上,不久前的炙熱光線又再度燃燒著肌膚,這卻讓她感到一絲溫暖及安心。


    即使已對車內舒適的環境感到自在,內心仍有些疙瘩。


    「哦?」


    好吧,可能不止一些。


    「幾百公里。」她斜眼瞪著心情相當愉悅的駕駛,但很快就收回視線。那張臉不值得她盯那麼久。


    女人忍不住輕笑,瞥了一眼那鍛鍊有佳的臂肌,自以為對方沒有察覺到她的注視而像多貪到一顆糖的孩子般,欣喜地望向前方一成不變的道路。


    「至少成功讓妳坐上車了。」女人微微挑起的嘴角,亮白的牙齒藏在底下,Shaw忽然覺得那比外頭熱死人不償命的太陽還耀眼,「搞不好還救了你一命。」


    「我才死不了。況且要死,早該死了。」副駕駛座傳來略微驕傲的反駁讓駕駛不是很理解,「待在那種沒活路的環境。」


    女人注意到這位話不多的乘客的斷句特別奇葩,成功挑起自己的興趣。


    「別那麼悲觀嘛,畢竟妳這回搭對車了。」車主試圖減緩車內越來越凝重的氣氛,但身邊的少女只是無所謂的聳聳肩,並用鼻子吐出一聲急促、不屑的氣息,迫使她轉而先穩住自己的氣勢,免得在未成年面前慌了手腳。


     指節在方向盤上規律地敲打節奏,她開了新話題。


     「不過妳到底要去哪?」


    「隨便。」


    「是隨便還是沒有想法?」


    「隨便。」


    「我叫Root。」


    「嗯。」


    「不給個回應?」


    「我說,『嗯』。」


    Shaw感受到了車內瞬間下降不少的低氣壓,這也才發覺原來這低氣壓已存在一陣子。


    作為一名還有點教養的青少年(雖然想不起父母何時教導過了),Shaw倒也不會完全不給面子,雖然看不慣女人那驀然暗沈的臉色,但對方畢竟也默默成為了這趟逃家之旅的推手之一,照理來說應表達感激之心,就算態度冷淡到了極致。


    說到幫手,Fusco是第一個決定替Shaw達成逃家計畫的人,不僅和她一同討論,還替她「預支」了好幾個月的薪水(想必是難以償還),算是難得一見的好人,他的好友Reese——鎮上酒館的萬人迷老闆——則是第二個,起初想提供酒精卻被Fusco強烈制止,因此選擇供應不下十包的牛肉乾和幾瓶飲用水。


    而這位名為「Root」、起初和她毫不相干、在沙漠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則莫名其妙地成為了第三位。


    「妳去哪,我就去哪。反正我也沒地方去了。」仰頭,Shaw無心的看著窗外,對自己本該迷茫的未來顯得毫不在乎。


    「妳認真的?」


    「反正我也不在乎。」少女無所謂的說,忽然眨了眨睫毛濃密的眼睛,「但——最好個是肯讓未成年工作的地方。」


    沈默了數不出的幾分鐘還是鐘頭後,陌生卻又沒那麼陌生的兩人在傍晚抵達了閃爍著暈眩霓虹燈管的汽車旅館,並且很可惜地,因為要節省開銷,沒有辦法分房睡。


     Shaw在電視櫃旁卸下背包,蹲著從裡頭掏出乾淨的換洗衣物、盥洗用具、和一條輕巧的毛巾,而此時的Root則靜悄悄地坐在床沿,目睹全程,乍看之下好像沒有干擾,但那雙從不感到害臊眼睛卻盯得對方無意識地加快動作。


    「妳知道這是哪裡嗎?」她用一句話打斷了Shaw前往浴室的堅定步伐。


     等不及用冷水沖刷掉身上髒污的少女離浴室就只差兩步 —— 這讓她感到十分懊惱。


     這女人讓她感到十分懊惱。


    「不在乎。」


     Shaw成功往前了一步。


    「如果我說要把妳丟在這,妳的反應會不會多一點?」


     Shaw又被迫停了下來。


     無可避免地發出嘖聲,她只是想好好洗個澡,結束這過程奇幻的一天,一覺醒來再重新來過。


     或許會在女人醒來之前打包離去,或許會真如她先前所說的:「你去哪,我就去哪」。


     反正她也沒地方去了。


     等Shaw終於願意轉頭直視相處不到二十四小時的女人時,房間已沉默將近兩分鐘,足以讓她洗半個澡。


     而Root仍不死心。


     Shaw自以為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在Root的注視之下,她形狀姣好的睫毛有如倒地的眉月,替冷峻臉蛋忽然揚起的一道好看的弧度增添幾分Root原不知曉的美感,著實地在Root的心頭上搥下重重一擊,並盪起陣陣漣漪,一路盪漾,一路盪漾至湖水的盡頭,再宣洩而下。


    「謝謝。」Shaw簡略地說。


     次日的車程中,Shaw對Root的Vintage BMW感了興趣,除了不用多問便知的嚇人售價外,較陽剛、粗重的線條也是Shaw感興趣的原因之一,因此她在啟程沒多久就順口問了車型。


     若是像Fusco那樣愛車成癡的車迷肯定會對自己的愛車型號瞭若指掌,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是Fusco,那麼······圓滾滾,愛吃,又愛車,所以Shaw還能理解Root幾秒的遲疑。


     「1972 BMW 3.0 CSL E9。」


     簡直像用背的。


     不過這種東西本來就得用背的。


     「怎麼會想開這台車?」Shaw記得她也曾問過Fusco一模一樣的問題,當時餐館老闆笑得合不攏嘴,長篇大論的從小時候的夢想開始說起,理論上來說Shaw應該要覺得無趣,但她卻意外認真、真誠地聽完了。


     「人回不到過去。」風從半開的車窗溜進來,規律地吹動著Root的棕色捲髮,粉嫩的唇瓣隨著不同詞彙變換口型,有時閉合、有時微張。在Shaw意識到自己盯著那雙唇太久而移開視線時,她轉過了頭。


     「但至少在開這台車時,能得到那麼點慰藉。」


     「妳是有多懷念過去?」她半嚴肅的問道,不自覺皺了眉頭,好像那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對方的。自己的。隨便。


     「噢不,我不懷念過去,只是覺得很有趣罷了。」Root笑著看了Shaw一眼,那是一種十分溫和的微笑,一種從眼底散發出來的文雅。


     但Shaw不是很理解,且不只是無法理解Root的話,而是更加嚴重的問題。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在一夕之間竟變成了成天發題的那個人,對對方感興趣的那個人,追著別人跑的那種人,容易受欺、受騙、受苦的人。


     Root從在別處看過Shaw的那種眼神。


     「我覺得妳很有趣。而且應該會喜歡這種故事,關於車子的故事。」


     「過去沒什麼好說的。」Shaw捏了捏鼻樑;Root的騙人技巧有待加強。


     「意思就是現在有很多可以說。」


     Shaw沒有回應,這不知為何讓Root有點急了,頭腦裡跑馬燈式的跑過許多話題,但卻沒有一個適合能化解現在的氣氛,反而會造成反效果。


     「例如妳到底要去哪,做什麼工作,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片沙漠中。」


     說不在乎都是騙人的。這適用於兩者身上。


     「我以為妳不在乎。」


     「只是問問。」


     「我如果告訴妳了,妳還願意跟著我嗎?」


     「那要看妳的表現如何。」Shaw使出在家鄉擅長的招牌壞笑,但說出此話的同時卻是望著窗外一成不變的風景,讓Root看得有些吃力。


     「我會加油的。」


     Shaw趁Root想下車伸展筋骨時走到一棵完全沒了葉子的枯樹前就走不開了。她看著這棵動作猙獰卻堅強地豎立在這兒的樹木,在Shaw面前,根部紮於乾燥的沙土中,就自己一棵,多麼孤單,又是多麼獨立。


     她忽然想到學校裡那些獨來獨往的同學,一個人走路到校,一個人做本該兩人一組的報告,一個人中午吃完花生果醬三明治,一個人享受休息時間,一個人參加社團活動,放學後再一個人走路回家。


     但她就是聯想不到自己。


     她輕輕觸碰了乾燥又粗糙的樹幹,上下撫摸幾遍後才發現這一點意義也沒有,只像兩頭互相舔舐傷口的野獸。


     可是她並不是野生動物,且那個樹還是個光合作用的植物 (雖然她不知道沒了樹葉還能不能執行),連動物都不是。


     此時Root正悠哉地靠在車身上,雙手抱於胸前,靜靜地觀望不近不遠的距離外,在沙漠中尋找自我的乘客少女。


     「妳確定妳需要她?」她忽然對著熱空氣喊話,聲音小到傳不進好幾公尺遠的Shaw耳裡。


     然後她笑了,是Shaw所認為的那種溫和的微笑,但要更複雜一些,畢竟說話對象可是她唯一的信仰,唯一的「神」。


     她決定要讓Shaw多散步會兒,以補足昨天無法溝通的時間,可惜Shaw卻轉過了身,直直地望著自己,以一種足以使周圍熱氣更加炙熱的眼神,望著自己。


     她笑得更燦爛,並用雙方都能聽清楚的音調說問參半道:


     「那要看我的表現如何?」


    一個人也沒什麼不好。


     但兩個人似乎也不錯。


     【妳比我更需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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