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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

    金容仙沒有太多懷念那聲「歐膩」的時間，因為她完全無法隱藏的飢餓感立刻將注意力轉至滿桌的菜餚上，像個初次見到大餐的孩子。

    「開動吧。」

    文星伊一說，金容仙便埋頭享用兩位妹妹共同準備的晚餐，吃相豪邁卻不失年長的優雅，頗難形容，若只能用一個詞形容的話，那肯定是「可愛」。

    吃飯期間不乏聽見文星伊和安惠真互相調侃、吐槽，興致勃勃的丁輝人也時常說出經商趣事——例如不懂潛規則而被她轟出商店的客人——逗大家笑，製造開心的氣氛，文星伊卻隱約注意到了身旁人的不對勁。

    飯桌氣氛融洽，金容仙也很適時地展開笑容，甚至不符形象地大笑、露出小巧可愛的虎牙，文星伊就是能感覺到她的勉強。她悄悄地以眼神向對方兩位不計形象吃飯的女子求救，卻未被接收。

    晚餐約莫於一小時後結束。金容仙沒忘了自己是客人的身份，起身得很快，先行把吃得精光的鍋碗瓢盆都拿到水槽，還替身為後輩的丁輝人從冰箱裡拿了酒。

    這麼降低身段都是為了展現對桌上三人的感恩之情，但在那親切的外表下，她自以為隱藏很好的惶恐卻難逃三人法眼。

    這讓文星伊很猶豫。

    走向背對自己、正擦乾手的金容仙，儘管思緒已鎮定下來，文星伊仍得說服自己收起平時冷酷的語氣，讓聲音輕柔些。那波浪棕髮的背影總溫柔地屹立於那兒，總令她分神。

    文星伊不斷提醒自己的正業，一個不值得他人同情、也不值得同情他人的職業。死於她槍口下的命多到難以計算，她又有什麼資格尋求慰藉？

    「妳等等先回房休息，我有事出去一趟。」說完便準備離去，卻在轉身後忍不住多言，留下身後人更錯愕的面孔。

    「早點睡。」

    唯二能相信的深交已在暗房等候多時，眼神和方才相比，嚴肅許多。一聽見機關運作的聲音，輝人便放下手中見底的酒瓶，看著進門的前輩拉開椅子，抿著嘴，坐下，原本靠在牆上的安惠真也感受到了房間突然遽增的寒氣，不疾不徐地離開跟著冰冷的牆面，坐到小圓桌邊僅剩的椅子上。

    暗房並不如名稱般那麼陰暗，但確實比普通房間昏暗許多。蒼涼的白光打在房中央，直直落在圓桌以及圍著桌沿的三人，氣氛不見好轉，直到某人終於按不住性子，朝身旁投以一個自然卻不失肅穆的視線。

    「這下打算怎麼做呢，歐膩？」

    先不論那敬語為何殘留一點酸意，文星伊清楚手頭上的事更為要緊。她一聲不吭地翻開外套，從內袋拿出一個硬幣大小、被破布包裹的物品，滿不在意地推到丁輝人和安慧真面前，供她們查看。

    「她在褲子裡做了口袋。」在丁輝人翻開破布並如願看見兩人掩藏不住的吃驚面孔後，文星伊便低下了頭，像是尋求慰藉般地盯著閃耀銀色的沈重槍械。

    「在被俘虜的時候做的？」丁輝人在看清手上的玩意兒是多麽珍奇的物品後，便往身旁遞去，皺起眉頭。要在褲子裡做暗袋不難，難在這物品的主人可曾是位雙手都被綑綁的俘虜，除非⋯⋯

    「她會自解繩結。」安慧真把玩了一下那乍看之下再平凡不過的尾戒。表面特意沾滿沙粒，好隱藏金屬招搖的光澤，內圈刻上的文字卻逃不過鷹眼，沙粒被撥了開來。

    早絕跡的沙漠語言，居然出現在這枚不起眼的金戒上。

    「看來歐膩撿到了很不得了的人物呢。」安惠真微笑，將戒指放到三人中央後雙手便抱在胸前。這不論事態如何都忍不住調侃幾句的個性，文星伊明顯可沒閒工夫理會，直盯桌上那充滿疑問的戒指。

    「歐膩看得懂嗎？我是看不懂。」女人笑問，好似早已知道對方會怎麼的答覆，畢竟這份自信從未令她失望。

    或許有，但她是不會承認的。

    「輝人呢？」她偏頭。

    「必須看得懂的，只是⋯⋯」後者小心翼翼地望著對面的人，眼神充滿疑惑，不是那種帶有好奇的疑惑，而是帶點害怕。

    怕她會想起什麼。

    「嗯。」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捏起桌上的金戒，拿到面前端喬。

    白光在上頭形成反射，顯得刺眼。

    擾人。

    「文律。」

    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