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一歇話:
好久沒出現了,文卡了非常久,本來想說就發吧,但覺得明明沒寫完整就發實在不太好,畢竟是真的很喜歡這篇故事。
知道看的人不多(又或者是都比較害羞?),也知道很久沒有更新了,卻有人願意翻舊文給愛心很感動(我也懂喜歡的文很久沒更新那種要等嗎還是不要等的痛苦),幸好最近有漸漸抓回寫文的感覺,可喜可賀。
因為喜歡所以一定會寫完,放心。
btw給大家做了電梯,請好好利用 是好孩子就不要玩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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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言)
熄了燈的客房,寬大的雙人床上,棉被隨著底下平穩的呼吸起伏著。
室內不如夜晚寒冷,也不如白天燥熱,氣溫舒適合宜,被窩裡的人對此甚是滿意,昏沈的意識隨時能進入夢鄉,享受不需為了現實煩惱的時光。
腦海裡依稀記得那人纖細卻精實的身形,彆扭的說話方式,和那平時高冷、偶爾卻釋出一絲柔情的輪廓。拿起愛槍時英挺的姿態,遠比她見過的任何槍手還要帥氣。不發一語地擊殺所有強匪,連他們悲慘的吼叫都不及槍聲震耳欲聾。
但在這缺少一人的雙人床上,讓她印象更深的是夜幕下、搭在沙漠中央的帳篷裡,那撫慰人心、既生澀又大膽擁抱。
她很久沒被擁抱了,就連被碰觸的回憶也想不起,以至於在反射性逃開明顯瞄準她的攻擊時,身上好似還殘留著擁抱的餘溫。
平日單純明媚的眼眸,此刻是直直瞪著逐漸敞開的房門,絲毫不感畏懼地看著光隨那人的動作,一步步吞噬陰暗,直到白以鋒利的線條嵌入黑。
如同初次見面的那樣,文星伊總自帶一股寒氣,像要把身邊所有人凍傷地那樣寒冷,理所當然地拒他人於門外,但金容仙是個幸運的人,能以前俘虜的身份見到她卸下盔甲的不同面貌。
而很顯然地,此時站在門邊的文星伊已穿回那套盔甲,不再庇護自己。
「睡的還好嗎?」探索者嘴上關心道,手上卻將沈重的銀口瞄準她。
她不久前是怎麼形容這房間的?
忘了吧。
見事態畢露,金容仙也不再隱藏。
低頭一嘆,抬手拍平大動作後釀成的睡衣皺摺,與對方對上眼時是探索者從未看過的輕藐。
而這整副游刃有餘的模樣更是讓文星伊惱怒。
「拖妳的福,很刺激呢。」攤開手,利器隨即落地,直扎進木地板內,那熟悉的手感卻讓她有些懷念,頗想知道文星伊是從哪弄來北方地下煉鐵廠的高級貨,但一想到對方是財力豐厚的高級探索者,什麼都是合理。
「下次就別放水了,我相信以妳的能力,肯定能弄傷我。」金容仙冷不防加的這麼一句,不知是誇是貶,言語間又帶有嘲諷。
任誰在入睡前被偷襲,心情都不會多愉悅,金容仙自然不例外,特別是當襲擊自已的是不久前才抱著自己入睡的那人,可金容仙就有辦法將這等話語說的極具誘惑,耳朵像被輕輕搔弄般癢,在本該寂靜的黑夜裡特別突兀。
文星伊想,她甜美的聲音不過是為了擾亂心神,如同她這段時間以來展現的任何姿態和形象,只是個蒙蔽了自己的虛假空殼。
作為一名任務至上的探索者,文星伊將自身利益擺到身後是嚴重失誤,是對自己職業的一大侮辱,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那些雀躍的眼神和受挫時委屈的嘴角,如今看來也全是諷刺。
「真是人如其姓。」探索者沒有表情地把槍放下,手臂垂在大腿旁,不再具有強大的侵略性,氣場卻令人畏懼。
她的聲音很平靜,平到金容仙都不忍心生氣,靜到金容仙都忍不住生氣。
「貪財。」她想起幾件印象深刻的任務和其委託人,亦有所指,「是我所知的金氏。」
「妳覺得我是為了錢?」金容仙不自覺提高了音節,睜大了眼,語氣中是少見的憤怒。
再怎麼想維持這掌握全局的形象,也總有破功的時候。
金容仙的所作所為不符合沙漠淺規則,事實上,她明白自己是個令人厭惡的對象。
沙漠的浩大容許任何存在,不論是善是邪。她精於欺騙,更擅於偽裝,像總是拿到最多糖與關愛的孩子,懂得討人喜愛。她可以妖豔,可以乖巧,可以不眨眼便立下海誓山盟,可以在甜言蜜語中宰除對方。
手法之高明,速度之快,以致那人逝去的前半秒仍淪陷於她,毫無自覺。
人說,北方金氏有兩財:一是財富,二是才華。
北方金氏各個頭腦精明,思路清晰,極具野心卻也懂得知難而退,擅於建立人脈,處理人際關係,沒有人知道他們最初是打哪來,只知道他們在不到百年間便奪得北國,成為沙漠北方最響亮也最神秘的家族。
花不盡的財富和數不盡的才華,轉眼間發達了交易市場,豐富了北國資源,穩定了社會躁動,還自行建立公共設施,替財庫萎縮的政府緩解開銷。種種行徑無疑壯麗了金大姓氏,得到許多人表達讚賞,甚至寧可投靠金氏也不願意相信政府。
金氏本原有兩財,這下又得社會地位。
但他們也不敢說,金氏的政商勾結近乎壟斷了北國市場。
隻手遮天,穩定民心,也製造恐慌。
畢竟阻擋者,看不見隔日天明。
在與文星伊相視的第一眼,金容仙便知道她這次該成為什麼樣子。她刻意塑造成能激發關愛的傻女孩形象,不過於笨拙也不過於無趣,拿捏的恰到好處。
文星伊的冷在於她長年的孤獨,金容仙便要用陽光的溫暖融化她。
可昔日騙子不知道,原來冰山底下的是多麽暖和,暖到連自己都忍不住主動靠近。
「我不是為了錢,我是為了妳。」
她善於欺騙,卻懂得接受事實,探索者每個笨拙的舉動,都觸碰到她長年封閉的地方,她從沒為了誰而跳動的地方。
所以她老早就承認自己喜歡上文星伊了。
「為了我?」在對方咬牙切齒間,同時還聽見了上膛聲。
零件間的碰撞沈重又清脆,和搶匪一個個倒下前的聲音一模一樣。
使人畏懼,也使人安心。
「妳能不能聽聽自己說了什麼?」
她忽然想起了那片炎熱的沙漠,想起頭上展翅盤旋的大鳥,手腕上粗重的麻繩,自己虛弱卑微的求救聲,那張幾乎藏在頭巾底下、佈滿怒火與星空的眼睛,和逐漸伸向自己的手掌。
那是生命,是救贖。
女人抿起嘴,很不甘願。遭否定的不快與那些回憶不停拉扯、糾纏在一塊,連同胃也跟著翻攪、難受,可這時要是忍不住氣,輸的就是自己。
「那先問問我是誰吧,嗯?」她往前走了一步,越過一旁扎進木板的利器,揚起自信笑容。
一部算計彼此的對質,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文星伊不理解對方唐突的行為,她不習慣製造驚喜,但卻為了眼前這位渾身是驚喜的女人,抬腳邁進。
顯然有隱瞞的必要,才會一直把我矇著。
「我這不是想讓妳知道了?至少讓我解釋吧。」女人又是一步,
不可否認地,金容仙認為目前是自己站上了風,她充滿自信的笑容、從容不迫的步伐、和游刃有餘的對話都是勝利的展現。昔日瞞天過海、花言巧語的北方金氏找回了當初的自信,和文星伊交心前無人能敵的自信。
直到文星伊將槍口指著天,做出更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
「妳騙了我,」她將手槍退膛,卸下彈夾,任其直落地面,又神態自若地向前一步。
金容仙知道凡事謹慎的探索者不會盲目行事,因此只能靜靜等待。
在對方的錯愕之下,她開始拆解手中的銀,每走一步便落下一個零件。
「騙了看在我的份上才相信妳的輝人和華莎,」
臉上毫無波動,明明發出了不堪入耳的撞擊聲。
距離逐漸縮短,最顯而易見的武器卻被她刻意拆解,變成散落一地的廢鐵。
「現在妳還想騙妳自己?」
「我從沒有欺騙妳。妳問我,快問我。」她急了,口氣裡是文星伊始終不認可的慌忙,「快啊!」
「不。」
離自己不過兩步距離,足夠讓她看清對方的模樣,卻不足以感受溫度。
文星伊隨手一拋,把槍丟到一旁的床上,像在說,那不重要。
她不重要。
「我要妳自己開口。」
疼痛從頸部的施力點一路傳到大腦,昏厥前她想的不是活命,思念的不是家人,而是安靜地、將那個令她深深著迷的輪廓記到腦海內。
銀髮散落,雙眼淡漠。
如她與文星伊相視的第一眼。
那是死亡。